河南新飞：科技攻关三级跳

  我有线年前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型地方军工企业，15年后在中国工业公司综合评价最优500百家排序中，稳居冰箱行业之首；从手工制图到电脑设计，从引进图纸到引进软件，昔日联营的小小“雪花”成长为国内首个“新飞”全无氟绿色环保型系列冰箱；科研经费仅次于原材料支出，以权威性的科学技术创新为内涵的规模扩张，走专业化发展的道路，给公司能够带来持久的、旺盛的生命力——

  离河南新飞电器有限公司的大门还很远，镶嵌在公司科技大楼顶部的一排红色大字便映入眼帘。

  走进新飞，陈列在展览室的照片，记录了新飞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小型地方军工企业到目前年产260万台冰箱（柜）规模的发展历史。一栋窗破门裂的两层红砖小楼，一间杂草拥门的厂房，在新飞，也只有这两张照片，能让人默读出十几年前那个新乡市无线电设备厂曾经面临的窘迫。与等党和国家领导人视察新飞时的照片一起陈列在展览室的其他照片，则依次展现着新飞从第一条冰箱生产线万台年生产能力的一个个珍贵场景。

  15年前，现任新飞公司总裁的刘炳银挥锨为第一条冰箱生产线奠基时，企业固定资产总额不足100万元，而且负债累累；

  今天，新飞拥有世界一流的冰箱冰柜生产线亿，而且资产负债率国内同行业最低。15年的艰苦奋斗，15年的奋勇拼搏，新飞依靠科学技术创新走专业化之路，成功地实现了规模发展三级跳。

  “1986年，我大学毕业到厂技术科报到后，第一件事就是领个大塑料三角板，那是技术人员的一大件”，新飞集团研究所所长周泽说，“那年厂里一次分配来了7名大学生，加上厂里原有的技术人员，负责产品开发的技术人员不足10人，我们新分来的有5个人的专业与冰箱有关，而原有人员都是搞汽油发动机的，与冰箱生产技术根本不沾边。”

  当时，电冰箱在国内的普及率不足2％，在河南更是不足1％，许多普通百姓连温饱问题还没有解决，电冰箱更是连梦里都不会有的奢侈品。在地处中原的新乡搞电冰箱，面临的不仅有技术难题，还有观念的束缚。但刘炳银认准这个当时还不为多数人熟悉的产品。超人的胆略和克服困难的毅力来自不断进取的生活实践，从工人到班长，再到科长、副厂长，刘炳银对工厂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到新乡市无线电设备厂任厂长后，这家地方小型军工企业正在商品经济的汪洋大海中飘荡。他带领工人大搞军品转民用，相继开发了十几种新产品，终因没有较高利润的拳头产品，企业无法摆脱沉重的包袱。这次他下定决心走外引内联之路，转产电冰箱。1984年12月，投资1898万元的电冰箱生产线土建工程破土动工，一颗沉重而又充满希望的种子播在中原大地。

  素有“冰箱王国”之称的意大利成为“外引”的目标，从冰箱门体发泡、钣金到喷漆，一次引进6条现代化生产线，放开胆子让技术人员实践，还自行设计制造了相应的配套设备，新诞生的新乡电冰箱厂拥有了年产10万台电冰箱的生产能力。产品图纸也引进来了，但看似简单的几张图纸却难住了技术人员。事实上，并不是拿着“老外”的图纸，就能照抄照搬生产出产品，因为与意大利所处地域气候差异和国情的不同，电冰箱的性能匹配必须进行改进，真个是照搬都照搬不成。“内联”，他们选上了首都北京的“雪花”。当1986年的冬天来临时，一场及时“雪”，“外引内联”开了花，来自中原大地的“雪花”开始撒向祖国大地，也填补了河南省工业的一项空白。那时，新乡的“雪花”只能算是“零星小雪”，由于设计能力有限，生产不能成龙配套，有些设备的生产能力没有充分发挥。刘炳银常常与技术人员泡在一起，从管路改造等技术改造的图纸绘制、实验，直到用到生产上，看着技术人员趴在绘图板前用三角板、铅笔、橡皮，在那儿画啊，擦啊，擦啊，画啊，他着急，狠狠心，买来了企业的第一台计算机。一台计算机并不能让厂内所有的技术人员告别三角板，但那键盘发出的嗒嗒嗒嗒的声响，在技术人员心里，就像厂长刘炳银在向他们说：努力！努力！河南第一个自愿到企业工作的研究生王跃河，经过反复实验，成功地调试了因技术原因闲置的进口的铜铝焊机，改进了厂里的焊接工艺，冰箱的工艺性能有了新的提高和改善。照搬别人的图纸毕竟不太难，技术人员不断增多，创新能力也不断增强，经过一年多的生产，企业渐渐具备了批量生产和开发新产品的基本条件。为了进一步提高冰箱性能，厂里决定制冷管路铝管改铜管。当时，在国内众多电冰箱生产企业里尚无先例，难以解决的铜铝压力腐蚀、电化学腐蚀、化学腐蚀等难题，是技术改造的“拦路虎”。在没有实验数据和定性分析等困难情况下，技术人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经过两年多的艰苦努力，攻克了技术难关。一个又一个事实让人们明白了刘炳银对技术人员“允许失败，不允许不创新”的决心和恒心。因此，技术人员憋足了劲，跳出别人的图纸所圈画的世界，彻底改“干别人的东西”为“干自己的东西”。这并不是技术人员的一厢情愿，国内电冰箱企业之间激烈的生存竞争日益加剧，“抢购风”后，国内消费品市场逐步趋于成熟，靠新产品争名牌成为必然趋势。能否开发出属于自己的新产品，成为国内众多靠引进国外技术设备起家的企业面临的新的生死关。机遇钟情有备而来者。1989年，市场疲软来临时，刚刚告别“雪花”两年多的“新飞”，完全依靠自己的技术力量，迅速推出了具有电脑温控等先进功能的190立升冰箱，开国内大冷冻室电冰箱之先河。因为大冷冻室冰箱比按引进图纸制造的小冷冻室冰箱更适合中国国情，新飞在当时国内萧条的电冰箱市场上一枝独秀，仅此一个产品，当年就为新飞带来1．7亿元的销售收入。同年7月，在许多制冷厂家迫于市场疲软，纷纷转产求生存的时候，新飞“反弹琵琶”，充分利用二期工程改造替换下来的闲置设备和厂房，投资40万元建成了年产10万台电冰柜的生产线，比国内其它企业上一条同样生产线万元。全部工程五个月内完成，投产两个月就收回了全部投资。1991年，新飞技术人员几年潜心技术创新在中原大地结出丰硕的果实，新飞的各项经济指标比1990年猛增40％，形成了年产30万台电冰箱冰柜的生产能力。据当时国内外的有关经济技术资料分析，家用电冰箱最小合理经济规模为20万台。从年产10万到30万，这一跳跃使新飞闯过了生死关。

  “1992年，我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王跃河总工程师就把我带到一台计算机工作台前。那台装着AUTOCAD11．0绘图应用软件的AST486微机，我还真玩不转。听我回答：不会，王总盯了我好大一会儿，一声没吭就走了。”已经是外观设计师的秦仓法，那时刚从华北工学院计算机系毕业。总工程师的这一盯，盯出了这位24岁的大学毕业生的好胜心。“从那天起，白天正常上班，晚上我抱着厚厚的英文说明书看，每天晚上，都要看到两三点，连续五天，拿了下来。刘炳银总裁看到纵显示屏上的绘图笔，熟练地画出个冰箱外观效果图，那个笑开心得很。”

  “刘总裁爱笑，他笑得最开心的，是我们技术人员掌握了一项新技术的时候，是我们技术人员拿出新产品的时候。”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一张好像总在沉思的冷面孔，总工程师王跃河对刘炳银的笑感受颇深。刘炳银与科技人员心贴着心。245立升新产品开发中，能否解决冷藏室内胆真空成型技术和找到准确的工艺参数，成了新产品能否一次试车成功的关键，在这节骨眼上，王跃河病倒在家里，刘炳银出差回来，自己病在医院里的孩子，没顾上去看看，直奔王跃河家，守在他的床头。“那会儿，我心里想，就是瘦上个十斤八斤，也要把这个难题拿下来。”

  科技人员在刘炳银的心里有特殊的位置。当企业度过生死难关，科技人员自主开发的龙头产品“新飞”牌电冰箱冰柜集省优、部优、国家A级产品等荣誉于一身时，刘炳银把当时国家政策所允许，企业又有能力办得到的荣誉、待遇给了企业的科技人员，特别是对企业有功的科技人员，从政治荣誉、奖金，到住房，毫不吝啬，毫不含糊。1989年，22岁的大学毕业生张献峰成为公司研究所新成员，此前，他已经在销售部门卖了一年的冰箱，经常与用户面对面打交道，使他对用户反映的拖拉机声、刮风声、鸭子叫声等冰箱噪音问题，印象极深。他盯上了噪音，经过五年的攻关，成功地运用了十几项国内同行业还没有掌握的新技术，将冰箱噪音降低了0．5分贝。当刘炳银把3000元奖金递给他时，他同时有了一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成为公司先后获此殊荣的几十个有功人员中最年轻的一个。张献峰别有一番感受：“不是刘总及时拍板，公司投资50多万元，建成了现代化的噪音室，添置了噪音计算机系统，我的成果很难出来，即使是能出来，也不知道要延迟到哪一天。”没建噪音室以前，噪音检测工具仅有声计仪，因为有个灰色的外壳，技术人员戏称“灰匣子”，给冰箱进行噪音检测，要等到夜深人静时，用两轮小推车把冰箱推到僻静的地方，端着“灰匣子”围着箱转来转去，旁边行人的脚步声，马路上过路汽车的响声，都会让好长一会儿的屏息静气“告吹”，降低噪音技术攻关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设计师秦仓法也有同样的感受：“从1992年我进公司的研究所起，用的就是美国的AUTOCAD11．0绘图应用软件，1994年用上了美国PTC公司的绘图软件，国际一流的软件，匹配的是世界第一代唯一的64维工作站，设计参数化，实现了三维造型，绘制一张图纸的时间由几个月、几周，缩短到几天、几小时。”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当初对冰箱的平板门进行圆弧改造时，没有计算机绘图软件，为了取到合适的弧段，设计人员找来4米左右的细绳，一头用钉子钉住，一头拴着铅笔在纸上划，划出了觉得合适的圆弧，再选一段绘到图板上，经过描图，开始试制样品，如果达不到设计预期的美观效果，就从头再来一遍，这时最起码几周过去了。有了先进的绘图软件后，这个过程最多几个小时。新飞的软件引进步伐仍没有停止。1996年又引进了PTC公司5套最新版绘图软件，同时从美国购进了世界最先进的激光成型设备，三维电子图形信息可以直接成型出合格样件，不需要任何模具就可以看到与所设计的产品一模一样的样件。软件引进，使新飞的产品开发跨入了电子化时代，新产品开发的成本大大降低，开发周期进一步缩短。产品生产一代，储备一代，研制一代，在企业内部从开发到生产拥有了雄厚的科技支撑力量。世界一流设计软件、实验设备、生产设备的大量引进，使新飞的科学技术创新手段赶上了世界先进水平。在日本、欧洲等地的世界著名的冰箱企业参观时，新飞的科技人员发现，这些领导世界冰箱发展新潮流的大型冰箱生产企业，与黄河岸边的新飞使用的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一个版本的软件，这时他们的感觉与拿着引进的图纸时截然不同；截然不同的感觉还在于，新飞大胆对引进软件的制图标准进行了国产化和符合国际惯例的创新，于是这些先进的科技创新设施，成了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的有力帮手。而国内其它几家先于新飞引进的企业，却面对先进的绘图软件苦于放不开手脚。为此，美国PTC公司曾组织两家国内引进其绘图软件的企业的科技人员到新飞参观学习软件的应用。新飞的科技创造新兴事物的能力走在国内同行业前列。在国内率先突破氟利昂替代技术，成功地进行了新飞冰箱降低氟利昂50％实验，通过了联合国UNDP组织的考察论证，还获得了国内同行业数额最大的一笔世界银行蒙特利尔多边基金赠款。冰箱发泡剂替代、冷媒（制冷剂F—12）替代的研究，国内不少企业和技术部门都在积极探索，随着氟利昂对大气臭氧层的破坏作用的广泛宣传，环保意识已经成为消费者选择家电时的大众意识，形势相当明朗：哪个企业能够率先将真正的全无氟冰箱推向市场，谁就是国内冰箱行业的新霸主。新飞“鹤立鸡群”，技术上独树一帜，无氟替代技术的实验成果，经过工艺、质检等技术部门的联合攻关，完成了从实验样机到批量生产的系统工程。

  机遇再次钟情新飞。自行研制开发的造型独特的双圆弧全无氟绿色环保型系列冰箱，正中用户下怀，成了供不应求的抢手货，“买无氟，找新飞”。1996年，新飞掀起一股强劲的“绿色消费”潮，横扫大江南北，商场里样品留不住，公司门前车流滚滚。新飞成为全国第一家拥有大批量生产无氟冰箱能力的企业，被国家环境标志产品认证委员会确认为全国最大的无CFCs环保型冰箱生产基地。当年，新飞的年生产能力猛增到100万台，从年产30万到100万，这一次跳跃，使新飞稳居中国冰箱行业三强之列，各项主要经济指标连续5年平均以年40％以上的速度递增，在中国工业企业综合评价最优500家排序中，新飞稳居冰箱行业之首。

  耸立在公司科技大楼前的“新飞”雄鹰雕塑，背面白色的大理石上刻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稳居国内，享誉世界”，科技大楼的顶部镶嵌着一排红色大字：“以理论为指针，建设现代化专业化国际化企业”，前者出自刘炳银之手，是1989年题写的，后者出自刘炳银之口，是今年初制成标语挂上去的。言为心声，企业的口号就是企业的心声，面向未来，面向世界，是新飞十年间丝毫没有动摇过的追求。

  科学技术人员每次进出科技大楼，举目都可见这两个口号，从对它的相熟、相知，到为之奋斗，这支不断壮大的科技队伍，是新飞开发高科技产品，让新飞的产品用科技“武装到牙齿”的宝贵的智力资源。他们让新飞保持活力，新飞让他们尽情地去创造。进入90年代以来，新飞每年的科研经费都是仅次于当年原材料支出的最大支出项，去年，在正常的科研投入之外，专门拿出了5000万的科研经费，刘炳银还下了个军令状：“一年花完，花不完，罚！”“刘总用心良苦”，公司副总王建华说，“新飞有机会，也有实力走跨行业发展的规模扩张之路，但我们认准了走专业化发展的道路。任何企业的规模扩张之路，无论成功与失败，都会有特殊性，一个基本的道理是不会变的，那就是企业的市场竞争能力，品牌的生命力，与企业的规模扩张不是简单的正比关系，以权威性的科技创新为内涵的规模扩张，才会给企业带来持久的、旺盛的生命力。国内的冰箱行业已经融入国际竞争，新飞在更广阔、更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要保持优势，就得在发展低价位冰箱冰柜的同时，加大高科技含量产品的开发步伐，运用时代的先进科技技术，开发出体现新飞科技的产品来，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有机遇时抓住机遇，没能机遇时创造机遇，大大减少错过发展机会的概率。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让科学技术人员敢于创新，不断创新。所以，这5000万，数额大，内涵也很丰富，新飞拿得出，也敢这么做，严格的现代化管理制度下，这笔钱不会不明不白地浪费掉。

  正是与世界一流的科技创新手段同步的新产品理念和不遗余力的资金支持，使新飞的科学技术人员在面临一个个技术难题时，释放出巨大的潜能。全无氟双绿色系列冰箱的诞生，使新飞的冰箱制造技术达到国内第一国际领先水平，这是标志性的进步。此前新飞所能进行的技术创新尚处于冰箱冰柜结构上的调整创新阶段，虽然国内领先，但与国际领先水平相距甚远。无氟冰箱则标志着中国的家用冰箱从设计开发、生产能力、技术水平开始与世界家用电器行业同步发展。在公司举行的庆功宴上，技术人员挥泪豪饮，一台小小的冰箱凝结着研究所、工艺处、质检处等所有部门技术人员太多太多的心血。无氟冰箱所采用的新型制冷剂，当时国内没有一家公司和技术部门拥有技术标准，此前冰箱生产相类似的技术没有一点可资借鉴的标准，权威性的结果都是不允许怎样之类的概念性结论，与冰箱生产中所需要的工艺、检测、生产、质检等具体技术标准相距很远很远。时任研究所所长的王建华与工艺、质检等方面的技术人员整整摸索了一年，常常是晚上12点才离开实验室、车间，一项又一项，最后确定了三大系列近百项技术标准。而这些只是一台无氟冰箱中所包含的技术创新内容的很小的一部分。从此。新飞进入了自主调整完善工业流程自主开发新产品的新阶段，开始了世界一流水平的系列开发产品新阶段。相继推出的奋进者超级节能系列，目前国内节约能源的效果最明显，达到国际领先水平；健康使者抗菌系列，除臭系列，尤其是风冷“保鲜王”系列，国内首创，在国内同行业率先采用了自主开发的模糊控制技术。产品已达到了20多个系列几百个花色品种，从9立升到500立升。复盖了风冷、直冷，混合制冷、半导体制冷等所有的领域，能够完全满足世界不同的地区、不同天气特征情况下、各个阶层消费者的需要。今年前两个月，新飞就抢了个“头彩”，发货量达30万台，各项主要经济指标与去年同比增加了一倍以上。从这个良好的开端，我们分明已经看到，中国的冰箱冰柜行业的航空母舰已经启航。如今，新飞的生产规模已达到年生产260万台冰箱冰柜，比高速的规模扩展更让人高兴的是，我们已看到新产品开始展现的新飞独有的新飞科技，这一次跳跃，跃向了知识经济的门槛，这一次跳跃，令人振奋，令人鼓舞。本版图片均为樊荣新摄